赵无极的艺术创作，自五〇年代中期开始摆脱形象束缚，在「甲骨文时期」（1954至1959年）探索神秘幽远的邃古美学；1972年以后，随着艺术家思想更趋成熟，其创作更是放下我执，画面更显豁然开朗，形成「无境时期」的关键特征。本次苏富比现代艺术晚拍登场之《隐蔽的城市》与《01.11.86》，即是艺术家从「无形」发展到「无我」的超脱境界的最佳见证。

赵无极《隐蔽的城市》油画画布，一九五六年作50 x 50 公分

一九五六年的赵无极，已然确立抽象创作之目标。赵无极明确从《道德经》获得指引；「晚成」象征时间，「希声」象征简约，而「无形」象征抽象，由此正正体现「甲骨文时期」的三个关键观念，而甲骨文般的字符，则是达成上述宏旨之方法；《隐蔽的城市》画面纯乎抽象，从主题可以推测，艺术家的创作灵感源自壮游所见，并通过作品抒发胸中感受的自然之美；参天巨树式的结构拔地登天，由甲骨文字组成的主干仿似汲取大地能量之后生生不息向上生长，又似划破时间空间的一道能量痕迹，洒下璀璨闪亮的星屑。

七〇年代初期，赵无极经历爱妻离世的重大打击，然而艺术家并未就此消沉，而是把人生种种经历视为宇宙长河间的时间沉淀与生命的自然造化，探索无尽循环的宇宙定律，随之开启数十载的辉煌「无境时期」。此时期诞生的《01.11.86》不再出现「狂草时期」横向或纵向贯穿画面的构图，而呈现出崭新的开放式空间结构，虚实风景巩固四周，迎纳中心的生命之气，反应艺术家此时期豁达开朗之心境。

赵无极《01.11.86》油画画布，一九八六年作89 x 116 公分

以虚实相生之风景围构中央大片「留白」是「无境时期」最为显着的特点之一，一如《01.11.86》中，山石仅盘踞下方，其连勾带皴，浓淡互间的水墨般笔触颇见石涛笔下「皴石」之百态，呈「凹」字形向上延伸、聚拢，逐渐被雾气覆盖。占却画面三分之二的白雾，虚白飘渺，至善融合，没有任何多余之笔触，在空间中回旋，犹如山石间不断生成的生命气韵沸腾升空，一股前所未有的豁达力量应运而生，形成一个以「无我」为中心思想的新世界。

此种聚气留白的新形式，在另一幅由法国蓬皮杜艺术中心珍藏的一九八一年作油画《01.04.81》中亦可寻得，可见同类型将东方文化底蕴并与个人情感思哲相互渗透之构图的至臻艺术价值。而直至本画诞生之时，艺术家对此构图又已经过长达数年之持续探索，画中弥漫的雾团不断被丰富、被耕耘，最终抵达炉火纯青之精神境界。

来源：苏富比亚洲